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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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惦記著初一的早上去拜年, 其其格和吉雅在收了壓歲錢後,心滿意足爬上炕睡覺。

“你先洗澡,我去洗碗。”巴虎把碗碟放水裏泡著, 舀了兩桶熱水倒浴桶裏。

“那就辛苦你了?”蜜娘假模假樣的客套。

男人瞇眼上下掃了她一眼,“掌櫃的要是給點甜頭, 再辛苦也是心甘情願的。”

呸, 順桿子爬,蜜娘抱起哈布爾往外走,“待會兒賞你塊兒糖。”

邊走邊跟小兒子說:“你爹就是個無賴,下流胚子。”

“我聽得到。”

“就是說給你聽的。”

門吱呀一聲關上, 蜜娘給哈布爾脫了厚衣裳,拿了濕帕子擦擦臉抹上面脂,趕在冬天長牙,一天天的口水不斷,下巴皴了, 紅通通的,還破皮了。

“啊啊啊——”小家夥扭著身子躲,不讓人碰他的下巴。

“好了好了, 誰稀罕碰你似的, 口水包。”蜜娘把他放炕裏面,用被子擋著他,讓他自己玩, 她脫衣裳洗澡。

白天裏孩子們都洗幹凈了, 換下來的臟衣裳也都被巴虎搓洗幹凈掛在檐下,到了晚上才輪到她跟他洗頭洗澡。

午夜時, 衙門會敲四下鼓, 提醒新的一年來了。巴虎倒了水拎著桶站在大門外的臺階上望著鑼鼓聲傳來的方向, 鼓聲停,他看了眼日頭升起的方向,“咯吱”一聲關上厚重的木門。

蜜娘見他進來,掀開被子一角,“快來陪掌櫃的睡覺。”

巴虎翹起嘴角,脫了衣裳坐上炕,“給不給賞,不給賞我可不伺候。”

伺候個屁,才洗幹凈的,蜜娘不想再洗,掖住被角問:“沒錢給不給捂腳?”

男人直接掀了被子躺進去,把她攬在懷裏,下頜抵著散發著馨香的發頂,“睡吧,新年安康。”

“你也是。”

……

其其格和吉雅火急火燎吃了飯就拽著布袋子出門去拜年,蜜娘穿了新袍子,所以是巴虎在洗碗,她抱著哈布爾站一邊晃,問:“要不要去扈家拜年?”前幾年也沒過去,今年扈家娶了新媳婦,她琢磨著要不要過去坐坐。

巴虎搖頭,“今兒去他家拜年的人不少,去了也說不上話,不去。”

他說不去,但上半晌的時候扈文寅又帶著他媳婦來了。

“快進屋坐。”蜜娘領著兩人進屋,“你們這是從哪兒來的?吃糖,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麥芽糖。”

“多謝嫂子。”新婦撚了個糖塊兒,她是土生土長的漠北人,個子高挑眉骨高眼窩深,打眼一看很有氣勢。

“從萬主簿家過來,帶阿娜日過來認認門。”扈文寅抓了把松子在手裏,介紹道:“嫂子是中原來的,她茶飯好,人也能幹,會養蜂呢,我之前送你的花蜜都是向嫂子討的。”

“喜歡喝再來拿,家裏旁的不多,就肉多蜜多。”蜜娘見阿娜日喜歡吃麥芽糖,讓巴虎把罐子拿出來,“別客氣,家裏做的多。”

又問:“晌午在我家吃飯吧,沒安排吧?”

扈文寅擺手,說是就過來坐坐,“都是自己人,日後想來就來了,過年這幾天應酬多,就不過來了。”

巴虎拿了糖罐子出來,把盤子倒滿,見文寅媳婦若有所思地對他笑,點了點頭,“喜歡吃待會兒帶些走。”

“謝阿兄。”阿娜日喊的親切,“三丹嫁給了我堂弟,我二叔家的兒子,論理我該稱你二兄的。”

“啊?噢。”巴虎琢磨了一下,三丹的確是到了婚嫁的年齡,他毫不避諱道:“你隨文寅喊我師兄吧,三丹嫁人也沒請我過去。”意思是這邊關系更親些。

他話一出,場面一冷,蜜娘含笑不說話,巴虎跟家裏的關系不好是眾人皆知,提起這個不管是因為什麽,都有些給人冷猛子的意思。

阿娜日楞了楞,改口也利索,喊了聲師兄,端起茶碗抿了口水。

外面有鬧哄哄的動靜,門外閃過黑黃的狗影,接著一群孩子湧了進來,眾口一致道:“叔,嬸,新年安康。”

“孩子們來拜年。”蜜娘解釋,讓巴虎把放了果盤糖碟的桌子搬出去,竈房裏還有澆了蜂蜜的酸奶。

“阿娜日,你要不要嘗嘗?是掃帚梅花蜜。”

“嫂子給我端一碗。”扈文寅說他想吃,看巴虎在忙著招待孩子,他跟進竈房說:“嫂子你別介意,阿娜日有點缺心眼,她也沒有要看笑話的意思。她家在茂縣是大家族,我師兄家也是,他們這些大家大族,通常都是以出身為傲,愛扯這些姻親關系拉近關系。說來也不怕你笑話,當初讓師兄陪我去接親,也是想用他的身份給我撐面子。”

“他跟本家都不聯系……”蜜娘喃喃。

“不聯系也是一族的人,他娘又是族長夫人。”扈文寅笑笑,“你幫我給師兄解釋一下,阿娜日沒旁的意思,我給他說他不一定聽。”

蜜娘點頭應下,把酸奶遞給他。

扈文寅跟阿娜日分吃一碗蜜澆酸奶後就離開了,走前招呼來拜年的孩子也去他家。

一窩蜂的孩子來了又走,桌上擺的幹果鮮果,酸奶和糖都沒了,只有空蕩蕩的碗碟,巴虎拿進去洗的時候蜜娘跟了進去,說了扈文寅解釋的話。

巴虎當時什麽都沒說,夜裏睡在被窩裏了,他說明年過年帶三個孩子回去露個面,“其其格和吉雅明年冬天也五歲了,有不少家裏沒人哄的孩子五歲的時候已經去私塾了,到時候我給吉雅講清楚,他心裏也有個數,要是有那個意思想當族長,念書的時候就要多用功。”

蜜娘想到其其格,一母同胎,兩個孩子一貫是要有都有,要沒有都沒有,相互讓著又相互比著,她想到木香在衙門裏說的話,支起身問:“女子能當族長嗎?”

巴虎擡眼看她,“你的意思是其其格?”

“不,我沒那個意思,孩子怎麽過那是順其自然的事,我不強求,我只是想著你只給吉雅說,其其格知道了有意見。本來可能沒那個想法,因為覺得你偏心,再左了性子。”蜜娘趴在他胸口,再次問:“古川是清格勒大居次的封地,木香也能當撰士為衙門幹活兒,那女子也能當族長吧?”

巴虎點頭,“當今可汗的親娘曾經就是一族之長,聽說後來那族是人跟了清格勒大居次一起來了古川。”

“但如果其其格以後當了族長,她肯定不能外嫁。”

“說這些還為時尚早,你小叔快死了才會選定下任族長,還有好些年,我的意思是你給吉雅說事的時候別漏了其其格。”兩個孩子都隨了巴虎不愛吃青菜,但她要是只給一個孩子挾青菜,漏了另一個,漏的那個能氣哭。不是饞那口菜,是不能區別對待。

“行。”巴虎答應。

新年跟舊年一樣的過日子,其其格和吉雅初一在外躥了一天,初二早上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就跟著巴虎去羊圈看母羊生小羊了,走親戚的走親戚,有客的有客,他們找不到小夥伴玩。

“我們初五也去走親戚,可還記得婉兒姨姨家的妹妹?她也兩歲了,能說會跑,等去她家了你倆教她滑冰。”蜜娘安慰。

她這麽說他倆就盼著初五,每天早上起來開門就喊:初三了!初四了!哇,初五了!

今年跟著去婉兒家的只有大黃,它上了車還回頭看看,見車動了也還只有它,狗嘴立馬咧開了,是得意,被偏愛的得意。

寶音家的三輛車走在前面,有帶路的,巴虎也鉆進了勒勒車,看大黃緊緊貼著蜜娘的腿,不屑地“哼”了聲,“狗腿子。”

蜜娘看了他一眼,多少年了,這個檻是過不去了?還在跟大黃計較,但大黃就是不理他,不接他的茬兒,嘿!

真是個爭氣的大黃狗。

聽到村子裏傳來的狗叫聲就知道快到了,巴虎鉆出勒勒車,鋼鐵硬漢子也被撲面的寒風激地咬緊了牙,“今年是不是比往年冷些?還是住在大湖邊上的比我們那邊冷些?往年過來也沒這麽冷。”

車到門前,寶音爹跳下車也抖的不成樣子,坐屋裏緩了好一會兒,喝下兩碗酥油茶才開口說話:“這一路可凍死我了,今年是個大寒年。”

“聽說救濟院那邊凍死了不少羊羔子,落地個個兒精神,過個夜就不行了。”寶音娘說。

“還有這事?”蜜娘驚訝。

“你不出來串門肯定不曉得的,我也是昨天才知道。你家的羊羔還好吧?”

“都挺好。”巴虎點頭,但因著這事,他有些急著想回去,自己守著才放心。

阿斯爾屋裏屋外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大斑小斑,進來問:“大兄,你沒把大斑小斑帶來啊?”

“沒,在家裏陪家眷。”巴虎玩笑,說了山貍子下山的事,比了比指頭,“家裏現在九只山貍子,帶來不得了。”

“今年再生了送我兩只?”阿斯爾湊到巴虎身邊,拎了個板凳坐他腿邊,“當初見你養我就心饞,奈何你當成心肝寶,我也不好意思張嘴,來年山裏來的母貍再生崽了,你送我兩只。”

巴虎垂眼看他,再看蜜娘腳邊躺的大黃,他指了指,“你坐起來吧,不好看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屋裏人笑作一團。

阿斯爾黑臉一紅,也不顧笑話,繼續央求:“大兄,明年送我兩只山貍子。”

巴虎只聽清了明年兩個字,“你怎麽知道今年它們不會生崽?”

山貍子兩年才成年,成年之前不會離開母獸,母獸因為有崽兒在身邊也不會發情,“我們祖宗就是住山裏的,山裏的走獸都有記載。”

“從山裏來的五只山貍子,不說三只小的,另外一公一母是一起行動的,聽你的意思是山貍子獨自帶崽,那……”

“應該是母子,有的母獸在再次揣崽後也會接受找回來的成年崽子,而且只有親生的崽子才會一味跟從母獸的行動。”阿斯爾肯定道,他特意翻過族裏的記載的。

巴虎聽了心裏有些覆雜,兄妹倆找了母子倆,好覆雜的關系。

“你家大斑厲害啊,我就要它的崽子了。”阿斯爾拍板。

“哪兒厲害了?”巴虎還想細問,話出口就被擰了耳朵,“閑得慌帶你兒子閨女滑冰去。”

“外面那麽冷。”但也知道其其格和吉雅一直惦記著,不帶他們去能念叨好久,他起身說:“那我帶過去滑一會兒,飯好了就回來。”

又給阿斯爾遞眼色,“去不去?”

阿斯爾立馬起身,攬著兩個外甥往出走,出門抱起了小閨女,走遠了才又繼續跟巴虎說:“你想想,中原來了個不知名的男人,他想求娶漠北的姑娘,她是更放心嫁給當地人還是外地人?”

巴虎一拍手,這麽一說他就懂了,“大斑在我手裏養的好啊!”

作者有話說:

明天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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